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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记忆 —— 为航模“造像”的人 戴小鹏 2021.01.16 《航空模型北京记忆》精致在于图文并茂,精彩在于那一幅幅老照片——“航模记图”,一图抵千字。 在北京市广阔而悠长的航模运动天地里,是哪些心有灵犀的摄影师“天才地、创造性地”抓住那许多高光瞬间,用相机为北京航模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记忆?我曾经的同事,北京市西城区体委的摄影干事马望真同志便是其中之一。 我们轻轻翻开《航空模型北京记忆》(图1),能看到以下照片(图2、图3),它们曾被刊登在1984年第3期《航空模型》杂志的封三。画面上那专注于放飞室内模型飞机的孩子如今已届“知天命”之年了。但在这幅照片上,执著的眼神专注于那架轻如飞雪、薄如蝉翼的小飞机儿,尽享人生“新享法”的他,依然是紧抱航模之梦的英俊少年。这照片与人们司空见惯的合影照相比,是不是更艺术,更鲜活?那照片的拍摄者马望真同志的功力在此!一个稍瞬即逝的炫彩时刻,穿过她手中那尼康FM2相机的镜头,就在乐凯胶片上凝结成为了作品。一束光线一支歌啊。 马望真是一位卓越的体育题材摄影家。理由不仅是以上那点故事,以下理由的说服力似更充分些。 她的体育摄影作品《美滋儿滋儿》(图4)被收入全国女摄影家作品集,那本画册封面上的烫金书名由已故周恩来总理的夫人邓颖超同志题写,字字沉稳、大气、端庄。 马望真是从驻新疆的空军部队转业来到我们单位的。她在部队是副团职摄影干事,来到我们单位,仅任一般干部,其实挺大材小用的。我问过她这件事,她表示自己注重的是摄影而不是冠盖、乌纱帽,“从部队转业来地方,能接着干摄影就已经是很不错了。知足了。” 我曾当过兵,最高“官阶”是炮兵班长——兵头将尾。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官爱兵、兵敬官的战斗队伍,若是在部队时,面对她老马,我得立正、敬礼才是。她常为我们航模队拍照,我渐渐就不拘束了。她拍摄下的我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时的照片,曾贴在北京西单体育场外的宣传橱窗里,使照片上的我日日夜夜注视着西长安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天,在茫茫人海之中,恰巧就有我在部队时的一位战友,“那照片上的人是班长呀!”重逢之时,那战友人未到声先到。 闲聊时问过老马:您在空军那么多年,从事过的最有价值的事是哪件呢?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了。我翻拍了一幅主席像,然后放大近一百倍——分成好多好多A4纸大小的单元逐一印放,最后夜以继日地精心拼接成一幅高5米的毛主席巨幅肖像。在黄沙漫漫的戈壁滩机场上,飞行员们含着热泪列队向那巨幅照片上的毛主席庄严敬礼……”老马如是说。 我从事航模工作,当然会对空军感兴趣。有一天我对老马说,您给讲讲在空军见过的最难忘的事吧? “我是从驻北京西郊机场的空**师调到新疆空军部队的。1962年的大年初二傍晚,一架伊尔14飞机搭载着包括四名机长、团领航长、机械长、通信长等共十名飞行员进行训练飞行。飞机升空不久即在低空遭遇双发停车,不幸撞毁在如今国防大学南面的一座矮山上。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上将乘坐他那辆灰色“吉姆”车风驰电掣般赶来西郊机场,跳下车就雷霆般大吼一声:“胡萍!!”昔日在师里说一不二的空**师师长胡萍快步上前,嗫嚅作答’在。’刘司令看到哭晕过去的牺牲同志家属,更是怒不可遏,严厉斥责胡师长失职。看那场面,刘司令当时手里要是拿着枪……” 我说:“您也在现场,拍照片了吗?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当时我手上端着罗莱.弗莱克斯120照相机,但愣在那儿动都没敢动。刘司令怒火冲天,正在气头儿上,我要是拍照,说不定他一气之下会把相机夺下来给砸了。飞行员是空军战斗力的锋芒,是刘司令的宝贝疙瘩,是他的心头肉。平日里只要是关于飞行员的事,那就是他刘司令的事,事必躬亲。那天一下子损失了十名优秀飞行员,他能不伤心、不震怒吗。我多次见过刘亚楼司令员,他对己、对人都要求至臻完美,他是激情似火的人,是对党和人民赤胆忠心的人。”这就是当年年轻的空军摄影干事心中的传奇司令刘亚楼。 马望真还是体育摄影活动的组织者,是西城体育摄影队伍的群众领袖。那些年西城区的体育摄影活动活跃,《体育报》、《体育博览》杂志多有报道,大家可以在余暇时随手上网查查,那些报道有不少至今还在呢。 那时老马知道我有照相机,就动员我参加以她为秘书长的西城区体育摄影协会的活动。她说“干工作,埋头苦干固然好,又干又说更为好。拍摄照片就是用照片说话,是为了推进事业发展。”都怪我孤陋寡闻,当年未能理解这段箴言的意义。我的好几个照相机被自己冷落在抽屉里悄悄老化,许许多多本应记录下的航模活动难忘画面从指头缝中溜走,至今想起都觉得后悔不已。不过她也知道我从早到晚埋头于航模工作室,很难分心在摄影方面,就没有勉强。当年经常是在繁星满天时分,下班时在楼道里从老马的摄影工作间门前经过,看到耀目的灯光下,老马召集下的一群摄影人余兴未尽,仍在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 以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为肇始,决策人氏推行奥运战略心切,航空模型等优势项目逐渐沦为二类项目、群众项目……老马很早就看出了这一点。那阵子我发现她拍摄我们航模队的照片更多了,一有机会就给《航空模型》杂志的赵世金编辑投稿,尽力宣传航模好、西城区的航模有成绩等等。老马以这种方式强调着航模项目不可撤裁,苦心孤诣。我问她为什么如此支持航模?她说“航模队的师生爱学习、手巧、成绩多、风气好,这些说明航模这个项目不错。” 老马与相机因缘际会,这件光机精灵在她手里化为神器,用光学升华了无数引人入胜的瞬间。我掌握的一些摄影基础知识和方法,有许多也是来自老马的教诲。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马望真同志调到一家著名的旅行社工作,据说在摄影方面再展宏图,成绩满满。再次见到她是在2000年北京展览馆举办的摄影器材展会上。在北展那座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宏大建筑前,她在高声招呼自己带领的一众影友排队,持票进馆参观,匆匆之下并未看到我。一眨眼老马的身影便融入到了众多参观者之中…… 不久前我给过去一块儿工作的一位同事打电话。电话那一端传来的所有声音里,有一句话令我万分震惊和伤感:马望真去年因患重病不幸去世了。 还不到八十岁呀。 这位女摄影家生前梳短发,戴着一副白框的近视眼镜,走路如风,工作干练。最难以忘怀的是,她将镜头对准了我们北京市西城区的航模运动,通过心路,递上了一份有力的支持。 可见,《航空模型北京记忆》也是本情意之作,包括它让我们记住了和纪念了女摄影家马望真。尤其是这位摄影家生前热忱的为航模“造像”,她有资格被认为是咱们航模队伍里的人。 (戴小鹏,2021.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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